妙计缴敌枪

　　故事发生在1947年农历七月初四，原潖江抗日人民义勇大队大队长黄渠成，指挥着只有3支短枪的30位游击战士，乔装打扮进入四九圩，入虎穴，捣敌巢，把国民党四九乡公所闹个地覆天翻，一枪未发，便缴获长短枪支100多支，子弹万余发，活捉了乡长黄仲华的亲信爪牙傻榕保。此举威震了四九地区。从此，群众编了个顺口溜：“游击队，够胆量，赤手空拳入虎穴，施展妙计缴敌枪。”

　　要想知道游击队如何“胆大包天”、赤手空拳缴敌枪的故事，得让我从头说来。

　　话说：抗日战争胜利了，全国人民无不欢欣起舞，多么希望能过上几天平平安安的日子。共产党体察人民的意愿，跟国民党在重庆举行和平谈判，签订了和平建国的《双十协定》。潖江人民抗日义勇大队为了贯彻执行《双十协定》精神，只好忍痛解散了，部分战士参加了东纵部队北撤山东烟台，大部分复员回家，一些领导干部随即离开潖江。

　　共产党离开了，国民党反动派还乡团又回来了。

　　这班家伙回来后，便撕毁和平建国的《双十协定》，大搞一党天下，处处网罗反动势力，建立乡、保、甲制，实行“五家联保”。

　　所谓五家联保就是要五户人家联合保证：第一，不加入共产党；第二，不窝藏共产党；第三，发现共产党要及时报告。

　　他们大肆收缴民间武器，个别地方甚至只准五户人家共用一把菜刀。各乡亦都建立反动武装一联防队。所谓联防队就是联合防范共产党的队伍。就连四九这个小小的地方也俸养着一个联防中队。

　　他们仗着这个百余人的反动武装，欺压奴役民众，大搞“三征”政策，即征兵、征粮、征税。“三征”政策压得群众喘不过气来，抗日战争胜利了也不能过上一天和平安稳的日子。

　　更为严重的是，反动武装还大肆搜捕地下党员、复员回家的游击战士及其家人亲属。有的被抓去坐牢，有的被强迫“自新”，有的被勒索“花红”(罚款)，有的受到人身摧残和被迫投河悬梁自尽。人民群众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穷苦大众的大救星一共产党又回来了。

　　1947年夏天，原潖江抗日义勇大队大队长黄渠成，为贯彻党中央“恢复武装斗争”的指示精神，带着黄渡江、黄赞明、刘钢、牛叔、黄桥仔、黄丽珍等7位同志又回到潖江来了。在家乡隐蔽的地下党员、复员回家的游击战士，听闻渠叔(黄渠成)回来了，都不约而同地纷纷云集到渠叔的身边来。

　　他们在渠叔面前，如孩子见了久别的爹娘一样，不断地诉说着国民党反动派对人民群众的迫害。当他们听到黄渠成传达党中央“恢复武装斗争”的指示以后，犹如干柴触烈火，革命的火焰立即在每个人心中熊熊燃烧。大家都卷袖握拳地说：“好，恢复武装斗争，拉起我们的队伍，跟他们(指敌人)斗。”你一言，我一语，慷慨激昂，唯独渠叔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屋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渠叔这时站起来对大家讲：“同志们，搞武装斗争只靠拳头不行啊。毛主席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我们现在是人员皆备，只欠武器。”

　　大家点头赞同：“是啊！搞武装斗争，没有武器怎么行啊?”

　　但武器又从哪里来呢？

　　这时，原抗日义勇大队中队长黄和平胸有成竹地站起来说：“没有武器，向联防队要！”

　　“哈哈哈”有几个同志立即大笑地说：“你讲的比孙悟空摘仙桃还容易，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真是天方夜谭。”

　　“不，不是天方夜谭！”黄和平争辩地说：“我有一锦囊妙计！”

　　“好，我们便洗耳恭听你的锦囊妙计！”黄和平接着说：“北撤后，我们已安排了五六个同志打入联防队……”

　　他手舞足蹈，如演员唱戏般道出缴枪的全盘计划，听得大家喜上眉梢，激动万分。

　　渠叔称赞地拍着黄和平的肩膀说：“好，好妙计！”

　　黄桥仔这个炮筒子听到渠叔赞同这个缴枪的妙计后，马上请缨：“渠叔，你就下命令吧，缴枪战斗，我第一个报名参加！”

　　黄桥仔带了头，紧接着“我参加”“我也参加”的请战声响个不停。

　　渠叔亲切而又严肃地望了望大家说：“好！没有武器，就向敌人要！”

　　后来经过渠叔一番周密的安排部署，缴枪计划就这样决定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讲到1947年农历七月初四那天正是礼拜日，联防中队队长黄仲华曾外出读过几天洋学堂，喜欢学着洋人过礼拜天，昨晚带头回家去同小老婆睡觉了。联防中队的其他大小官员亦都闹着要回去看望妻儿，于是联防队队部就只留下傻榕保和哈狗(黄仲华的保卫员)两条光棍以及一个班的兵力。

　　这一天是四九圩的圩期，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的圩期似乎特别旺市，卖的、买的、趁圩的人似乎特别的多。酒楼、饭店比往常热闹，楼上楼下都挤满了食客。百货、闲杂、日用品等大小商店人头攒动。

　　街上叫卖“豆腐”的、“凉粉”的、“收买烂铜烂铁”的，叫个不停，与街市的嘈杂声形成一曲闹市大合唱。赌场的各张赌桌，人头涌动，下赌注的、帮腔作赌的、做庄的、看热闹的聚集在一起，叫“开”声、叫“杀”声此起彼伏，好不叫人又悲又喜。

　　傻榕保和哈狗这两条狗，因为今天上司不在，更加闲游自得地跑到赌场来了。特别是傻榕保这个“赌鬼”，他仗着黄仲华的权势，有着赢钱照拿，输钱不给的赌霸恶习，今天他又想到赌场里来捞一把。

　　到了中午时分，圩场“饭滚”了(即是趁圩的人最多、最闹市的时候，俗话说叫“饭滚圩”)。30多个游击队员，乔装打扮成卖柴的、卖菜的、卖草药的、收买烂铜烂铁的、趁圩的，趁着圩期“饭滚”时分先后进入了四九圩场。

　　进圩后，各自按计划进行着行动的准备。找目标盯梢的，已找到了目标；负责擒拿傻榕保的刘钢、冯胜、黄赞明三人已挟着傻榕保开始赌得火热；在联防队中担任内应的我方人员亦已换上乡公所的门卫岗哨……

　　智缴敌枪的一切计划工作已经就绪，但行动的时间却还没有到来，此刻的时钟不知怎的，似乎转动得特别的慢！而游击战士的心却跳动得特别的快！

　　时钟走到12时58分，在乡公所隔壁的一间店铺里，走出一位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只铜锣在“叫卖”。扮成收破烂的游击战士牛叔跟卖者讨价还价，一方说是好铜，价钱要高；一方说不是好货，不值几个钱。

　　俗话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好与不好，一敲便知道。时钟此时已是13时整，“好，你就敲吧！”

　　“哨”的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四九圩的近邻。

　　赌场内坐在傻榕保对面的刘钢，马上掏出“家伙”，指着傻榕保喝令“咪喐”(不许动)，挟在傻榕保两边的冯胜、黄赞明同时发出“勒令”，随即拿下其插在腰间的“家伙”。

　　一直尾盯着哈狗的黄桥仔，听到锣声后，因为他没有枪，情急之下只好用手指头当作武器，顶着哈狗的背脊，大喝一声“咪喐，举起手来！”哈狗被镇住了，乖乖地举起了双手，黄桥仔随即缴了哈狗的匣子枪。

　　此时，整个赌场鸦雀无声，赌徒们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在冯胜、黄赞明逮住傻榕保的时候，刘钢站上赌桌大声演讲：“各位乡亲，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东江纵队游击队，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

　　紧接着把傻榕保押出了赌场，赌场立即呼声雀跃，大快人心。

　　其他游击队员听到行动的锣声后，说时迟，那时快，一齐向联防队部一一四九乡公所冲去，我内线的岗哨人员，假作惊恐状，马上举手投降。

　　游击队员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蜂拥而入。在乡公所内的几名内线人员马上引路奔向武器弹药库，其他数名联防队员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明不白地被勒令举手做了俘虏，眼巴巴地看着二三十个游击队员扛柴把似地把武器弹药全部扛走。

　　街上的人群用迟疑又喜悦的目光，相互簇拥地看着几十个游击队员押解着傻榕保、扛着胜利品昂首而去。一场妙计缴敌枪的故事至此结束。

　　(本文口述者在解放战争时期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粤赣湘边纵队东三支四团中队干部和北一支六团一大队长、中共潖江县委委员等职，整理者曾任中共佛冈县委党史研究室主任、中共党史助理研究员)